时钟滴答滴答,夜的幕越垂越浓厚。
华灯是城市的灵魂。在黑暗里,从星空,你可以分辨人烟踪迹。从懂得用火开始,人类就再没有停歇过,在动物们都安眠的时候——或者白天,或者黑夜——而人只是奔忙。忽然有一种在云端的感觉。
不由想起飞在夜的边缘的几个晚上。从高空看人世间,或者山岭里一面黑中映照的灯光,璀璨成迷醉的图案,有车奔走在光的锁链里,或者向歌管楼台,或者向栖息别墅,人,不过也是有趋光性的蚊虫。暗夜的光照耀在云层,云层翻卷成蛮荒的大地,到处岩石喷火,沧海流波。所幸有光,这时候你会感觉,所幸有光,让你在蛮荒中有一丝追逐和依托。所以上帝创世的时候,首先说要有光。没有光,又哪来的生息?哪来的云霓?哪儿来的蛮荒开垦,春锦秋霞。我们不过都是趋光的小虫而已。
那么我们的思想呢?又为什么要延伸到光照不到的地方?会延伸到亘古,以及远来?会在趋光样的生活里,有悲,有喜,有希望,有绝望。
时钟滴答滴答。有了光,就有了时间。有时间是因为有开始和终结。数十亿年的光阴里,我们渺小如微尘。可是我们居然可以探寻,到知道这世间已经存在的久远。我们放任思维和想象去触摸,那荒凉,冰冷,黑暗,的地方。这时候总要秉着火吧。没有火我们怎么进行这旅途?忽然想起一个片子的结尾,一个宇航员感受到了来自宇宙的召唤,独自去寻找,将自己放任在无未来的太空。不,确切的说,对他,那个太空是有方向的,有光。他听到的似乎是一种心的召唤。而我们凡人呢?或许在浩渺太空,只能返回我们的地球,我们的家。然后在那样一个火球带来的奇彩云光里,精彩这一窗儿的生活。那么又怎么探寻?
心啊,飘啊飘的,就在这样的边缘。一边是荒无际的外和将来,一边是绿无边的内和现在。当你习惯了漂游,便有了在云颠的心境。该怎样,才能让它安稳?
在这样的层间里,我们思索。我们创造了神和天堂,是因为我们感受到魔和地域。我们在我们之间倾轧挣扎,而早忘了我们不过也是蚊虫,同那样为一餐饭奔跑吞逐的生命一样。我们以为我们生而即生。我们死而不死。假使我们还生活在丛林,连刀耕火种的奢侈也还没有,我们还有什么可以思考?然而我们能思考。上帝居然赋予了我们这样的能力。所以我们,就是了我们。
再多写,也无益了。若混沌着世间,我至少应该清醒地知道,人,只是蚊虫。天赋予我生,我不能剥夺的,就是生的权利。忧愁苦闷,狂纵骄奢,又怎么可以凭据的呢?在沧海的波涛里睡,轻微的浪或者不足以濡湿鞋和脚,却足以惊骇成阵雷奔马,让梦飘荡在波涛里。去看看海吧,凭山远眺也好,那样的朝霞瀚海如此美好,可这是天赐予的,本和你无关,甚至能给你欣赏也是垂恩。让你知道,只有敦厚,才是本之凭据。仁者于中可以体会到不易和担当吧。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星球上,最基本的道理,它就这样教给我们。
从云端,飘到大地。脚踩在砂石草壤的时候,禁不住会微笑。毕竟,这才是我们生身之本,这里才是我们的源头。不可飘到风吹而散,不具形体;也不可聚到山岳倾颓而不易,不有生身。
车轮轧路的声音频繁过耳,是夜里不停奔忙的人们。时钟滴答滴答的走,却强劲如心的跳。这篇闲言碎语,到此也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