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窗外进来,照亮了夜。风从四处吹来,漫天的幕布一点点揭开,握紧手里的最后一点火种,那是向云的微光。尽管我其实多么笃信夜的质感,可似是而非的谜永远拒绝真相,袒露着陈述,粗砺着纯朴,肆意痴狂,比虚伪的淡定更具有要命的渗透力——关于这些,我不信你不懂。
这样的时分适合想念,想念那些静静在水下沉默的石,温润的光芒让水的生命折射着各种影像,迷幻着美。人生这条长河,有时会需要一些棱角去支撑,更多时,正如夜来临时的暮色,注定需要挡在我们的身体前面,如这温润的圆,让疲惫的身躯依靠依赖。
夜色渐拢,洇散成深色的蓝。天空凋谢得不露声色,刚发生的真相或者谎言,责任或者背负,背叛与期待,在墨蓝的夜空中不谋而合,于每个梦境中揉搓,成全着每个晨起那无可抗拒的习惯和欢快。
朦胧的光亮在云后犹疑,靠近又轻挪,选择着从哪个方向升起或者落下,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与姿态,让黑夜洗去沧桑,袒露成自然的原色。往事在屋顶风化成尘,触目却是断壁残垣,夸张着疼痛,把过往的甜抛诸脑后——这不是成熟,而是一种极易忽视的偏向。
置身于光怪迷离的关爱中,彼岸花,独自妖娆,绝代风华。有风过耳,脉脉花语在晚风中低诉,遥隔两岸相望,书写着不属于自己的传奇。这个浮躁的世界,每天都有新鲜的人事出台,目光与手永远不够用,心被切割得越来越小,这时候,如果可以甘心蹲在草丛里,伪装成一片几乎让人找不出来的叶子,就可以尽情地拥有整个山坡,发现那一捧又一捧的绿意。
当这个世界堕落得只剩下虚名,是否还有刺猬从不知名的角落里跑出来,去刺破这些不堪的伪装。有时候,天真的会塌下来,像是被谁抽走脊梁的巨兽,倒下的庞然之躯沉重得令大地也不由摇晃,分明由里自外地绵软,却仍自挣扎着炫耀。这是一种病,病源来自无限膨胀的自我,驱赶着一列不知疲倦的火车在胸膛里奔跑,呼啸来去,走着既定的铁轨,却从不让人停靠。
散漫的目光收拢,落点是一颗晶亮的星。总是这样轻易地,为这耀眼的孤单而动容,偌大的夜空都成了背景。忽然很想去触摸那振颤不休的枕木,属于这单向并行的孤寂是如何盛载,既定的起点与终点,永不停歇脚步,那是一种怎样的勇敢和孤单。念及至此,不觉便有了浅微的笑意,并行着或也是美,偶尔的交叉相接可以牵出无限可能,衍生无数希望,更何况还有共同的目标终点,即便不能随时抱拥,却也能感知同节奏的心跳,拥有日久天成的共同肌理。
晨光渐露,浮云的轮廓逐渐清晰,一行飞鸟贴着山峦低翔,声声啾啾,说着信仰,渴望,相信或者背叛。薄雾愈聚愈浓,逐渐遮掩原相。人总是这样,走着看着,便总是不可避免地着了色,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假如这是一条不可逆转的规律,那我只愿做那天边月,苒苒盈虚,恰如兰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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