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作进学篇
壬辰岁末，华灯初上，若愚先生踱入学馆。诸生侍坐于前。
先生开坛诲之曰：“夫人唯难晓者，己也。人，生如谜，死亦如谜。故朱子有歧途之悲，庄周有蝶梦之惑，文通有恨别之伤，东坡有华发之叹。盖歧路难返，真假难知，寿数难定，聚散难论也。生而未明其所处，死而不知其何处，悲夫！今欲将谜作一事授汝，汝其愿闻否。”生曰：“先生之言甚是。吾属愿洗耳聆道焉。”先生曰：“《橐园春灯话》有云：谜字不见经传，不知始于何时。余所见以《文心雕龙》： ‘谜者，回互其词，使昏迷也。’一语为最古。夙疑此字不甚雅驯，然既见诸高文典册中，则不得谓为俗字矣……”
若愚先生捻须执卷，头摇摇若经风之树，口滔滔若垂天之河。须臾再视诸生，或伏或卧。风铃客垂涎于案间，鼾声微起，呓语偶闻；樱雪玩手机于股掌之中，身留馆内，神飘馆外；小锦沉湎于对联诗作，涂鸦纸上，苦思联句；马丁对先生言曰急欲出恭，于后门离去，久未返矣。唯流萤手披于编，皱眉冥想。每有不懂处，辄出言相询，先生亦颔首作答。
俄尔，先生有问，馆中诸生相和之声渐逝。先生拍醒木，忿然作色曰：“汝子不可教焉。且不闻古语云：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昔古之贤人莫不好学深思，夫子韦编三绝，买臣负薪行歌，李密骑牛挂角。至于缚首悬梁，利锥刺股，车辄囊萤，孙康映雪。汝亦尽知。君不见，宰予昼寝，仲尼怒而詈焉。若属果不欲学，宜早言之。吾将去汝。”诸生面有愧色。
樱雪起而对曰：“窃以为先生之言差矣。吾岂不欲闻道焉？吾不能也矣！先生似玄奘执经般喋喋耳，经文约，经旨深，而先生于文旨亦不深解，吾属愚钝，皆不能通其文，明其义也。况先生读之甚速，吾欲明而不能也。吾岂不欲闻道焉？”
先生曰：“诺。吾将缓，详释之。”
午时，醒木乍起。先生曰：“课毕。”诸生大振，起曰：“谢先生”。
先生掩卷去，缓而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