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声·紫薇
遥远,很遥远的来了,刚想靠着窗想回忆点什么,她就来了。来的惊讶,几分淡定,她在炫耀着美丽的舞姿。
她来时,我们都寂寥了。
她是女子,一尘不染,冰清玉洁,似乎早已经把大地的精华吸收了,然后裸露一些凉意,也似乎带着一点模糊不清的爱或者恨,来大地寻找一点什么,也许是她在刀耕火种的年代留下的孩子。
她来到我的窗外,一个转身看见了我,她惊喜,真的,她似乎在回忆什么,回忆一些关于美好的事物或者故事。我一点不觉得惊奇,我只觉得如同相遇了一个故人,只是不常联系的故人,于是坐下来,围着炉火,彼此看着,没有说话,我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半夜时,我走到廊外。廊外一片纯白,她依旧在不知疲倦的跳着舞,其实,这优美的舞姿外,我看到她滑落的泪,泪划伤了她的脸。
她是孤独的,我知道,所以我静静的看着她跳了一个整夜。
这一夜,她的声音,和舞姿一样的美,在我的诗里,诗外。
幽壑声·鄂敏
低沉,山谷里回旋,从岩石直下,击打深潭,然后回转,拍击悬崖,再一次低沉和回转,久久不能回去。
一阵情分入幽壑,幽壑内,草木一起摇动,虫鸣,鸟啼,山泉涓涓汩汩流淌,猎人在森林里吆喝,吼着山调子,这一切,不是幽壑声。
幽壑的声音,静谧,破空而来,微微震荡,有时候很静,有时突然让人觉得诡秘和神秘,捉摸不定,似哭诉,似欢乐,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突然嘎然而止,了无声息,一切回归孤寂。
此时如一人在幽壑内,吟这曲子或者诗词,这需要勇气和气魄,深山不得画,画不在深山,也许就是在幽壑内的声音里,读懂一份归隐。
不是古乐,不是宫商,却在弦外独舞。
箫声·纪晓岚
一般的,是很难有这样的福气的。坐在院子里,院子外面是一条浅浅的河,河水很清很绿,河上飘着几只白鹅,在嬉戏追逐,不时高歌几声。河边是一群穿着碎花布的少女,挽着裤腿,露出洁白的腿和脚丫,搓洗着衣服。
坐在院子里的人,拿着一般扇,轻轻的摇着,闭着眼睛,独自悠闲。雕花桐木的房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是箫声,清越,悠扬,在院子里回旋,然后抵达河岸,布满河岸那边的田野。河岸那边的渔夫坐下来,卷一烟袋,眯着眼,静静的听着这声音;河里的天鹅,伸着长长的脖子,左右摇摆着脑袋,咯咯的附和着箫声来;河岸边捣衣的少女们,沉默了下来,低着头望着清清的水,悄悄的搓洗着衣服,偶尔一个回过头,朝房子里望去,带着微微害羞的笑容。院子里的人,把扇子放到脸上,享受这一刻的清越和沉淀。
箫声来时,一切宁静,静静的柔和在空气里,这声音挂在树上,在鸟的翅膀里,在水里,在石板上,久久回荡。
箫声停时,一切又回归了原始的画面,在原始的画面里,多了几分平静和思考。
落叶声·彩霞
这应该是在秋天,在秋霜时,微微有点凉意。
大雁回来看望故乡时,看到落叶,会悲鸣,落叶就是这样,无遮无掩,随风而来,随风而去,在它的世界里,单纯,唯一,享受自然,离开自然,如一位诗人,来的时候缓缓的,去的时候很多留恋。
走入寺院,看到一位老僧,穿着灰色的袈裟,拿着场场的扫帚,在院子里静静的扫着,一堆一堆的叶子,泛黄的,还有些许青山的,红色的,黑色的,在院子里角落里,一起沉默。偶尔某个树梢上,枝桠上,慢慢的飘落的,如飞天一般,轻缓,悠扬,那落地的瞬间,可以听见哭泣,听见如一首婉约词的泪声。
这时需要站立,站立不动,开始敬仰,这份声音里的眷恋和不舍,带着无限的舍身的意义落地。
轻轻的踏着泥土吧,也许这是多么厚重的举止,这泥土的灵魂里,是尘埃,也是落叶最后的那点声音的疼。
我终究这么轻轻的踏着泥土。
松声·傅恒
与几人登山,山上最多的是松柏,松树的形状很多,有虬龙的,有蘑菇的,有伞形的,有直立的。到山顶时,也是晚霞时分,落霞在远方羞答答的落下身影,山上的风就开始了。几人坐下来,选了一个空地,铺上带来的布,摆上各种小吃,开始漫无目的的聊了起来。我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队伍,走到山的另一边,在花香,树木青涩的香气里,行走。
索性躺在一棵松下,泥土厚软,松针到处散布着,扎着人,有些疼。松上的果子一叠一叠的,偶尔落下几颗,掉在地上,咕噜噜的滚远了。
风来了,不急也不缓,我突然听到了如万马奔腾的声音,在松树上滚烫着,呜呜作响,这千军万马似隐藏的,在夜里前行,没有刺杀,没有呐喊,只是快速的行走,飞一样的闪过,留下的声音让人闻而恐惧。
人说,松的声音如海涛,其实不然,静静的听来,松的声音没有海涛那么剧烈,至少没有海浪翻滚的猛烈。这声音是直线的,嗖嗖的一一闪过,倒有些战前的那些号角声了。
人说,松的声音如战鼓,初听是这样的,如果你静下心来,这里却有些区别,战鼓的声音是一阵一阵的,闷响,能激发斗志。而松的声音,更多如飞翔的鸟的翅膀舞动的声音,没有停顿,整齐密布,没有任何一丝缝隙。
听松落子,顿悟禅真。也许这松的声音,带着一份禅理吧。
回雁声·晴儿
该上楼了,对明月煮酒的时间了,是的,正是这个时候,虽然有些凄清,但我还是来了,从容的,不很迫切。
站在楼上,其实有些不自然。不自然的是被明月偷窥了心底那些杂念,那一份久违的,也许可以说得上是思念。
我是相思的,至少对于秋天,承认爱上秋天。她有缠绵的秋雨,秋风和落叶,当然还有那么一抹海棠红。
最后,当然要是那一行大雁了。
大雁来时,我爬书卷里数着小字,被她看见时,我脸红了,那一份纯粹的相思,忧愁满怀的,水墨的,在红笺上,毫不保留的读留给了大雁。
于是只好静坐着,在楼上的一个角落,一把椅子,一杯茶。那时大雁刚好从我的头顶飞来,声音里有归期,有渴望,有几分疲倦,如同我的疲倦一样,寻找一个角落藏身。
她的声音将隐匿于空中,我将隐匿于世界。她的声音里,悄悄的惦念着初恋的情人,而我可以结束,或者可以想起充满我的诗意。
我们就这么彼此的,简单的招呼了一下,她就走了。
她走后,我蓦然闻得,这声音里,有最颤抖的眷念,最深的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