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夫
陪太后听戏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好!”
听着杨小楼有板有眼的唱腔,看着他在台上英武俊逸的扮相,太后不禁击节叫好。声音虽不太大,李公公在一旁却听得明明白白。李公公知道,这杨小楼杨老板,虽说只是一个戏子,在北京城却算得上一号人物,早听说他生性刚强,不畏权贵,而太后笑眯眯的眼神里透出的意思,李公公隐隐能猜出几分,他但心弄不好,届时真不好收场。
随着一阵急促的锣鼓,杨小楼杨老板一连翻了七八上十个筋斗,亮相谢幕。太后微微起身,转头对李公公说:“赏。”
李公公高声道:“太后有旨,赏杨小楼金锞子一对,银锞子一对,赏戏班铜钱五十吊————”
戏班班主赶紧过去叩头谢恩,太后挥了挥手,说道:“让杨小楼过来回话。”
大约隔了一盏茶的工夫,等杨小楼卸过妆,收拾完行头,才到太后这儿谢恩来了。
太后左看右看跪在跟前的杨小楼,咋看咋顺眼,一时间竟有些呆了,李公公轻声提醒道:“太后,您该让杨老板起来回话啊。”
太后回过神来,赶忙端过茶杯,一边掩饰自己的失态,一边吩咐道:“杨小楼俊俏非凡,早有所闻,起来说话。”
杨老板拱了拱手谢过恩,不亢不卑的回答道:“西太后吉祥如意,别无以敬,跪下谢恩。”
站在一旁。太后一改往日的严肃,露出少见的笑容,招手让杨小楼走近点,指着满桌子的糕点说:“宫里御厨手艺,市井难求,既是有缘,就赐你七荤八素。”
杨小楼叩头谢恩,他不想要糕点,便壮着胆子说:“人前戏子生涯,丝毫不假,或如所愿,便赏俺一字千金。”
“哦,原来你是想求字啊。”慈禧瞅着杨小楼结实的身板便觉得心旷神怡,怎么着都让她心情舒畅,便让太监捧来笔墨纸砚。慈禧大笔一挥,就写了一个“福”字。
杨小楼接过一看,大吃一惊,心想:“福字是‘示’字旁,不是‘衣’字旁的呢!若拿回去必遭人议论,岂非是欺君之罪?不拿又怕驳了太后的面子,让太后当场下不了台。”一时间杨老板急得直冒冷汗。这时太后和李公公也看清楚,这字果然是写错了。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杨小楼张皇失措,西太后进退无凭。太后也觉得挺不好意思,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呆呆的望着杨小楼。既不想让杨小楼拿去错字遭人笑话,又不好意思再要过来。
旁边的李莲英脑子一动,笑呵呵地说:“太后承天之福,自比旁人多一‘点’”
杨小楼一听,脑筋转过弯来,感激的对着李公公道:“晚生立命之楼,当知戏子小三分”接着又跪下叩首对太后说:“奴才本一戏子,万万消受不起太后所赐之福,请太后恕罪。”
太后正为下不了台而发愁,听这么一说,也顾不得杨小楼俊不俊、帅不帅了,急忙顺水推舟,笑着说:“好吧,隔天再赐你吧。”就这样,李莲英为二人解脱了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