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出发时,几个老同学一直担心我一个人旅行中的安全,于是罗列了很多单身女子旅行时不要轻易做的事情。比如不要随便与陌生人答话,比如到一个城市后,一定要找正规的宾馆住下,晚上尽可能不要外出。比如,不要随便吃别人给你的东西,比如,不要去同情那些向你要钱的人……太多,记不住,但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更是生活中的亲身体验。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精彩,但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
实际上是,从一走进重庆进火车站的检票口,我就与一个女子一见如故,我们谈文学也讨论爱情,丝毫也不觉得相识不久。当我们都很主动地为一对父女让座,并且努力让那个看上去家庭条件并不很好的小女孩感受到行程的快乐,尽我们所能逗她开心时,我就知道,在旅程中,很多人因为快乐着而不设防。大概是处于一种最简单的状态,只为着达到某一个终点,只为着一段行程中如何来消磨时间,于是,在短暂的聚合里,就是人们所共有的愿望,平安抵达。于是,很多的人,在这一时间里表现的都是那么的善良和友好,连那几个手臂上刺着青龙赤蛇,坠着单边耳环的另类男子,也加入到我们和小女孩的游戏,以至于达到终点时,一行人还依依不舍起来,让我悄悄地摸了把泪水。当然我明白,旅途中的人总会有分手的时候,才不觉得前路孤单。
我不是第一个给他钱的人,但却是给得最多的一个。没有太多的表白,也没有任何的证件,穿得很整齐,半蹲在街边,低垂着头,他的左脚前边的地面上只有如下的字:“旅行钱掉,需六元钱吃餐饭。”在南方看惯了那些用大篇纸页,为自己行乞书写出许多充分的理由,脸上毫无表情,用挑剔的目光看着你扔下纸币大小的职业乞丐,突然见了这个一直不肯抬头视人的男子,我不管他是不是用另一种姿态来赢得路人的同情,毫不迟疑地给了他五十元钱。我只希望他能够在许多人的帮助下,尽快地回家。当然我的赠送是很微薄的,但是,我为他着急的心情是真诚的。在丽江古城的傍晚,我也只是一个在路上行走的人!
与外国人同吃同行,近距离的接触,是第一次,是在香格里拉的旅行中。当我坐在几个高高的外国男女包围了的位置上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娇小。曾骄傲过行走在南方街道上,会让许多女孩子羡慕的一米六以上的身材,在他们的眼中不过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嘿嘿,自己就不自然地有种“小”的感觉。当然,不自卑,不管是什么肤色的人种,都是自然的孩子。更有意思的是这几个外国人也是由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南非,法国,英国等等。
我们就用简单的英语和很多的手势交流着各自的意思,最重要的统一就是对香格里拉的赞美。与我一样,他们都是冲着这个美丽的名字而来。黑人的歌唱天赋表现在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击节而歌,他们的快乐就如肤色一样的厚重。法国人的体贴则表现在他们对女士的尊重,上车下车,吃饭,甚至在去洗手间在路上,他们都会让女士走先。英国人的友好虽然带有一些为自己语言的骄傲,但他们在教你说着某些单词时,首先是向你学习中文。香格里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秘和美丽,但是,只要你的怀里揣着一份美好,就会很幸福。
依依不舍的岂止是我与小陶,当我们在西昌说再见时,我分明看到她领着的两个孩子眼里的泪花。我们约好回到“家”后要打电话,我们几乎也约好来年还在丽江见面。这就是路上结识的朋友,没有任何惊险的历程,只因我们说着相同的口音,一起坐没有任何救护设施的摩梭人的独木船从云南过渡到四川,手拉手在摩梭小伙单调的笛音中跳着欢乐的舞蹈,一起在清晨的星光下等待从左所发往西昌一天里唯一的一次车,冷风中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们都是路上的行人,没有相同的终点,也没有曾经共同拥有的故事,更没有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但是,在路上,我们一起走过,每一步。在路上,我们一起笑过,每个快乐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