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做梦。
爱做梦不是我所想,主要是因为出生那天,接生的医生刚把我的头拉出来,一看我的脸,尖叫一声撒腿就跑。于是我自己爬出来。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长得太丑。慢慢地,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最丑,只有更丑。我决定找一个比我更丑的人。
找了满满58年,我都没找着。所有人一见我,都叫我青蛙(蛤蟆)。我天真的问:“能不能在后面加王子二字?”大家都冲我斜着眼,抿起嘴,再郑重地开启嘴唇:“呸!做梦!”我兴奋地看着他们的嘴形,雀跃不已。这是我见过最美妙的肢体语言!它让我灵光一闪:
人生如梦?悟到这点,我满足得意,决定每天都做梦。
我喜欢躺在宽宽的草地上做白日梦,每天我重复地梦着以后我一定会有座大房子,东西厢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会有老婆。然后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跟羊一起放。
天空时有大雁飞过,一只成单,两只成双,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大雁从我头上飞过,总让我生出许多遐想。我觉得明天总有无限希望,面包会有的,孩子他娘也会有的,因为我还年轻。光阴在手,一切我有。
那一年,我68岁,独身。
那一年,我妈妈说:“孩子,你长大了,不能总是独身,结婚吧!”
结婚?一个人怎么结婚?作家所以能写字是因为他们肚里有墨水,女人所以能生娃是因为肚里有个胎,结婚也要有个对象吧?
妈妈给了我一个极大难题:去哪找美女?
梦。我知道不可能实现的一切,在梦里都可以实现。我的梦想其实也不大,只希望老婆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要是达不到也可以退而求其次,就沉沉小虾,落个野鸭,遮遮月牙,羞羞小草也行。真的,我的梦想一点都不大。
结婚不仅需要一个美女,还要有钱。我拼命把羊赶到草地上放,没日没夜,我希望我的羊可以早日长大,换成钞票。终于,我累坏了。倒地就睡的时候,我梦见了白胡子仙人,和谒可亲。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月佬。他是第一个不叫我青蛙的人,还称我帅哥,叫我过去领美女。
我走过去一看,那美女有如花笑魇,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袅娜的身形在云雾的掩映下亦真亦幻。
公主,我的公主!你终于出现了。我兴奋得大叫,激动地跑上去一把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我知道这次抓到的绝对不是一根稻草,而是一捆。
我们相爱了,所有的人看到我跟这么漂亮的美女相爱,都嫉妒得要命,直骂我是赖蛤蟆吃了天鹅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轻蔑地说:大惊小怪什么,这叫缘份,懂不?
婚后我们生活美满,恩恩爱爱。我经常骑着“黑加露”自行车载着公主在山村马路上兜风。公主满足地搂着我的腰,把脸贴着我的背,一脸陶醉。
公主挡不住的艳光四射,吸引路上所有人的目光。我怎么也没想到,这艳光后面横亘着抢掠妇女的危机。
终于在某一天,我仍然用自行车载着公主兜风,脑后突然遇受猛烈一击,在倒下一刻,我看到抢亲的人对公主自我介绍:我是石头,以后的日子你跟我一起过。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在我完全失去知觉前,我居然还能咏叹。希望法官清桐能听到这微弱的声音,那么被石头击我的后脑一次又何妨?
第三轮抢亲开始了,还不起来做准备?今天你抢荧火公主!法官踢踢我的身体,把我从梦中惊醒?
抢公主?难道我就是石头?难道真是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我呆愣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