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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歌试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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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海外瀛洲有一个大岛,因之岛上种了千株万株的柳树,便唤作万柳岛。岛主是一位不世出的人物,唤作叶大惊。岛上起了一个忒大庄子,九曲回廊,假山流水,亭台阁榭,又是到处柳树,掩掩映映,四时花鸟不绝,倒是个世外桃源。
万柳岛有诸般奇绝之处,岛上除了柳树再无其它杂树,便是一绝。合岛除了岛主外,百十名打杂仆役,小厮伙计,竟都是女子。岛主夫妇每日除了练剑吟诗,庄上的杂务都交给管家薄荷打理。这薄荷来历非同小可,原是移花宫邀月寒星两大高手的小师妹,尽得“移花接木”绝学,只因仰慕叶大惊,矢志终身不嫁,服侍叶大惊,屈身做了岛上的管家。每有流寇海盗上岛滋事打劫,薄荷也不惊动别人,不声不响一个人把敌人全数打发。薄荷生性慈悲,也不坏人性命,只是留下兵器。在岛边修了一个小庵,把留下的兵器挂在庵中柳枝上,数年来不知收了多少兵器,岛上风大,柳枝上的兵器相击,叮当作响,甚是壮观。薄荷苦恋叶大惊不得,每每情愫萦怀,便来庵中小坐。
这一日,叶大惊在柳林中练剑。其时春时三月,柳枝翠绿,晨露已干,叶大惊一柄剑使出自创绝学“巫山七十二峰”。一条身影在柳林中穿越翻滚,内力使到酣处,剑气源源而出。柳叶一片片被震下枝条,却不落下来,随着剑身盘旋飞舞。柳叶越落越多,叶大惊整个身形裹在一片翠绿之中。等到最后一招“云消雨尽”,一声长啸,身形陡然立定,长剑倒提立在身后。漫天柳叶随之飘落下来。

“好耶”有人拍手赞道。叶大惊回过头,只见一颗大柳树下俏生生立着一位少女,手里折着一枝柳条,脸色绯红,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一眨一眨看着自己,不由得心头一漾。少女笑道“大官人的剑法好生了得,要是配以夫人的《高楼明月夜吹箫》,那才好看呢”叶大惊眼见左右没人,想跟她调笑一番,听得“夫人”二字,不由心中一凛。说道“小惊,你不去好好看书,在这里玩?”叶小惊歪着头,皱着鼻子说道:“我就爱看大官人练剑。嘻嘻。啊,是了,夫人喊吃饭呢。”

叶大惊跟着叶小惊回到屋中,桌子上摆了酒壶酒盏,却不见夫人人影,正在狐疑,只听见门内咯咯一声娇笑,环佩叮当,一阵香风进来。只见夫人一双玉手托着一个银盘,盘中放了两样菜走了进来。叶大惊笑道:“柳儿今日又做了甚么好菜?”柳儿排下菜,伸手拢了拢垂下来的发鬏,一抬手间,衣袖滑下臂弯,露出一条玉藕一般的胳膊来,叶大惊不由得看得痴了。柳儿吃吃一笑,说道:“相公,天天看,还看不够么?”两人四目相对,说不出的柔情蜜意。一边叶小惊撅起嘴不说话。

叶大惊伸箸夹菜,柳儿用筷子一隔,说道:“等下,相公。今儿这菜柳儿费了一个上午才收拾好的哩。”叶大惊看时,却是一盘蒸鱼看不出什么,另一大碗黄瓜肉馅,黄瓜碧绿肉馅微红,说道:“这又有甚说法了?”柳儿指着黄瓜肉馅说道:“这道菜叫做《东家之子》。”叶大惊笑道“柳儿这道菜不知又是哪班典故?”柳儿道:“现在春时正浓,中原的黄瓜才刚刚种下去哩。这黄瓜乃是南国琼崖岛的之物,万里迢迢运来,不知费了多少人力物力。里面的肉馅是七种鲜肉合剁在一起,黄瓜易熟,肉馅难熟,就是不同的肉,需要的火候也不一样,火候过了,肉质粗糙,黄瓜也烂了,色形味都差了;火候不足,不熟自然不可以吃。所谓增之一分太过,减之一分不足,难就难在火候的把握,《东家之子》就是这个意思。”叶大惊哈哈大笑,端起酒杯,“柳儿,有此佳肴,当浮一大白”一饮而尽。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一嚼,拍案叫好。

柳儿抿嘴一笑,指着这盘蒸鱼,说道:“相公,这盘鱼是长江之中的刀鱼。刀鱼清明节前的最佳,只是今年鱼汛晚,一条船出一天,也打不上几条刀鱼来,所以价值不菲,一斤数千文倒还罢了,刀鱼是时鲜之物,出水即死,最易腐烂,皇宫大内每每用窖藏寒冰镇了运输,万柳岛孤悬海外,要吃到这般鲜物,已是帝王之福。”叶大惊道:“只不知娘子又取了一个甚么有来头的名字?”柳儿道:“是啊,我好生为难,刀鱼的美味世所罕有,其鲜嫩宛如女子肌肤又胜于女子,”说着吃吃一笑“这个名字我思量已久,叫做《兰麝细香闻喘息》香艳得很呢”叶大惊笑道:“欧阳炯的浣溪纱也入得娘子的菜谱,呵呵呵。个中的深意,倒还要娘子说来。”柳儿道:“欧阳学士是花间派的掌门人,写的词有艳骨而不流俗,“兰麝细香闻喘息”七个字写尽了了女子的娇媚无力,我叹这刀鱼一如此般玉人儿横陈于樽前,相公你何忍下箸?”叶大惊瞠目道:“难不成娘子做的这菜,我竟吃不得了,说不得,也要尝一口。”两人一晌尽欢。

叶大惊在岛上逍遥快活,偶尔临镜抚颈,叹道:“我一生横行江海,莫非竟要老死岛上。”不由得郁郁寡欢。忽听薄荷来报:“有一条小船靠在岛上,上来一个中原人士,要求见岛主。”叶大惊久不见中原人物,一听大喜,忙唤传入。那人一见叶大惊长辑一礼。叶大惊还礼。见这人粗布衣服,胡子拉碴,身材高大,目光炯炯,不由得几分亲近。这人自称海客,游历天下,奇闻掌故所识甚广。叶大惊竟日与他谈论天下事。每日柳儿下厨,翻着花样儿,海客住了七八日,每日的菜竟绝无重复,更难得的是每道菜都有一个佳妙的名儿,把海客折服地五体投地。
这一日叶大惊和海客说道天下英雄。海客道:“东海瀛洲,有剑客名伊势,东瀛一国泰半剑客出自伊势门下。”叶大惊道:“这个伊势果然是个人物。”海客摇头道:“不然,伊势弟子中,出了一位柳生石舟斋,未出一招,便降服天下高手。”叶大惊惊问:“一招不出,何以降服?”海客道,这位石舟斋参悟剑法之后,绝不与人动手,由于名动天下,上门挑战的人络绎不绝,石舟斋雅不欲出手,一日剪花之时把剑切下一朵花,叫门下弟子把这朵花拿出去送给挑战的高手,来者之中有顶尔尖儿的人物,一见花枝的剑痕切口,拜服在地,再也无人敢上门挑战。”叶大惊心向神往。柳儿在旁说道:“这位柳生先生实在是一位雅人,剑术一定已然通神。”叶大惊道:“平生若能与之一战,此生不枉!”海客摇头道:“柳生已垂垂老矣,当今东瀛一个是宫本一位是佐佐木,才是最顶尖的剑术名家。”叶大惊道:“不知宫本二人剑术到了何等境界?”海客道:“宫本的剑术谁也不知道到了何等地步,只是江湖传言,天地万物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剑;佐佐木反其道而悟之,剑在他看来就是他的一切,这人痴剑成魔,剑下从未有一个生者。”叶大惊听得目眩神驰,一把抓住海客的手腕,说道:“天下竟有如此高手,叶某须会他一会。”海客摇头道:“传言数月前二人船岛一役,不知胜负如何,只怕两败俱伤,令人扼腕叹息。”叶大惊亦一声长叹。

海客掀髯笑道:“彼东瀛人物,非我华夏武学正源。我中原武林,有一位绝世高手,武功在宫本佐佐木之上远甚。”叶大惊剑眉一挺:“什么人?”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

一时间,屋内谁也不说话。柳儿说道:“这位西门吹雪,是不是清吟山庄的大当家的?”海客说道:“正是。这位西门先生如神龙不见手尾,十年前便已横行天下,一柄剑不知道打败过多少英雄人物。近年来又学的东方不败的绣花针法,剑里藏针,身兼正邪两大绝世武功。前后三百年只怕再也寻不到这样的高手了。”叶大惊呵呵大笑,说道:“西门吹雪的名号叶某也听说过,想不到他竟还在世上。叶某若能用巫山七十二峰接一接西门吹雪的剑针双绝,死而无憾!”柳儿低声喊了一声:“相公。”一边的叶小惊拍手笑道:“好耶好耶,好教那个神马西门吹雪的见识一下大官人的剑法,我看呀那个西门吹雪法螺嘟嘟吹,明明一个西门吹牛么。”柳儿神色凝重,说道:“这个西门吹雪是天下第一高手。柳儿未嫁之时,用家传的《高楼明月夜听萧》接过他一招,果然名不虚传。”

叶大惊哈哈大笑:“柳儿,我毕生学武,所为何事?今日遇一剑术知己,若不手谈,岂非辜负平生!娘子,我此一去,不论胜败,于我心足矣。我有一位好友叫做叶歌,某倘然有不测,万柳岛就全部托付于他。”柳儿道:“这个叶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直觊觎薄荷小惊美色,我怕…..”叶大惊道:“我意已决,娘子不必多言。”
海客呵呵大笑道:“叶大侠果然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老夫这里有一封信,是老夫的一位故人紫玉飞烟嘱托交给叶大侠的。”说罢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来。
叶大惊满腹狐疑,拆信一看:

“某奉剑问鼎,剑锋所指,天下英雄束手。闻叶大惊大侠剑法通玄,今约兄三月初八,欲与试剑江南,一遂平生之愿。西门吹雪百拜顿首。紫玉飞烟飞鸽传书。”

柳儿道:“原来阁下早有准备。”海客笑道:“老夫不见叶先生雄心霸气,这封信原也不拿出来的。”叶小惊问:“这个紫玉飞烟是何许人物?”柳儿没好气地说:“她是秦穆公的二女儿,秦弄玉的妹妹,与秦重相恋,没有如愿,死后回复人形,秦重去抱她,她就化一道飞烟而去。我只道她是一个水冰一样的人儿,却也是个好事之徒。”叶小惊欣喜道:“耶,这位紫玉姐姐好浪漫哦。”海客赞道:“柳儿夫人博学天下,老夫佩服。”回过头对叶大惊道:“三月初八,西历四月10日。江南之约。老夫就此别过。”说罢一稽,飘然而去。

日后,李白写的“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说的就是海客与叶大惊的一番会面,引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战。在这里注一下,爱典故入诗的可以那过去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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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的前传,到此为止,大伙儿端着凳子揣着板砖,准备看这场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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