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事儿的时候,知青们都已经陆续返城了,为数不多的还滞留在农村的那几个知青,也多闲居在青年点儿里等待返城。
这期间,农民们也不去招惹他们,只是茶余饭后会说一些他们的闲话。
我第一次听到的话很不好,大人们藏藏掖掖的说,青年点外的小树林儿发现个死婴,然后妇女们自然要说是那些女知青们干的。然后又说避孕套啥的,怕我们孩子听到,又欲言又止的。
然后发现有的孩子拿避孕套当气球吹,当妈的发现就是一顿扫帚疙瘩打屁股,严重警告,这玩意儿不许碰。
然后又是各种打架,说村里的谁谁家姑娘和知青搞对象,又说知青一出来就是一帮儿,还带着大狼狗啥的。
对那个青年点,说实话,还是有点畏惧的,不是怕别的,怕那死掉的孩子。再听妇女们那些议论,觉得那里就是一片异世界。
貌似当时,我极少出家门似的,终于有一天走到了大街上,也终于看到了知青,不论男知青还是女知青,都蛮好看的,对于好看的东西,油然就生些好感。有时候故意在可能遇到知青的时候去大街看,还别说,真看到了。
一次是女知青和村里的姑娘打羽毛球,很新鲜。
一次就看到一只大狼狗,牵狼狗的男知青我倒没怎么看,就盯着那大狗看了,和土狗有太多的不同,看着我就喜欢。然后又听说这叫啥警犬,一般人搞不到手的。
再后来,青年点没人了,
再后来,知道一些女知青还是留下嫁给了本村的小伙子们。
等我长大后,陆续发现还真留下不少女知青,男知青也有几个。
再后来,一位女知青做了我的老师,一位女知青做了我的婶子,还一位女知青做了我的家中大娘,我喜欢我的老师,她身上散发着女性的柔光,直到如今,她的子女都在城里工作,她依然只肯冬天来城里,其余的时间都留在农村打理她的小院子,说是很累,可是很舒心。
那位婶子一直不是我喜欢的,不知道她为啥总是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嘴没张开就已经满脸的鄙夷神色。后来带着全家都回城了,养的白胖胖的。
另一位大娘是天津人,为人精明嘴皮子厉害,说是最早的女知青,她倒是扎根在农村了,越活越像地道的农村人。
伴随着知青也许比知青还早的一些成分不好的人,日子就难过了。
其中有一位做了我家邻居,也姓杨,我叫他大爷。就老两口住,子女都在城里,也不知道为啥这样。
当时,我经常独自去他家串门儿,大爷大娘对我都很好,大爷文质彬彬的,戴着近视镜,整日他们都深居简出的,那小院子也搞得很严谨很细致的,就是显得幽深幽深的。
再后来,他们也都回城了,再无消息。
然后,青年点成了学校,再没人提起知青了。
知青这个词,在我的印象里,是给相对封闭的农村生活涂了一条奇异的色彩的。在幼小的心灵里,知道外面还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