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逾越的,不是人间的鸿沟,不是天上的银汉,却是无比亲密的称呼:兄妹。
你笑晏盈盈地或欢跳在我的左边或欢蹦在我的右边或飞奔在我的前面或猫藏我的背后,每天让这个称呼在我心头积压得如清吟庄后面的大青山一般沉重。
虽说是心有多高,就能鹞飞多远,但我如何知道能飞得出这大青山一般沉重的桎梏。
多少个夜里,我下定决心要向你揭穿这层原本就不该存在的沉重。多少个昼,我看着你无邪的眼神、亲蜜的呼唤,让我勇气顿失,不敢有半点泄露:
我明白自己决不是一个合格的赌徒,害怕稍有不慎,反而失去我最相依相偎的妹妹。
直到有一次,你问我为啥还不娶个亲生个娃?我扮着苦脸说自己身边只有一个妹妹,何如娶亲生娃。你忽然调皮地坏笑道,哥是不是希望妹子不是妹子好为你传真接待啊。哥呆了好久,才恨恨地骂道:这种话你也可以说得出口?
从那时起,我每天在数落着手指,计算你还有多少天满十八周岁。心底里是无法外说的如苍蝇扑向玻璃般的默默臆待。
大青山的怪物很多。
勇敢的妹子常年在山上打怪。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一个恶梦般怪物。
那头怪有一个奇怪的名字,披着马甲的弹弹。
妹子并不清楚这个来历不明的怪,她完全把它当鬼很心不在意地打了。
当我看到妹子时,她正如安睡般地横卧在黄泥地里,脸上依旧是往常快乐打怪的神情。
这天就她十八周岁还只有三天。
我失去的不只是妹子。
我错过了好多机会,直至没有机会。
本来,我可以在某个夏夜里一边给她打扇,一边告诉她:你爹不是你的亲爹。
本来,我可以在某个夕阳里一边给她擦汗,一边告诉她:你娘不是你的亲娘。
什么亲兄亲妹,那都是别有用心的人在狐说外加乱扯蛋。
可是,如今看着她安详而快乐的样子,我又一次无法言语:
最难逾越的,不是人间的鸿沟,不是天上的银汉,也不是兄妹,而是阴阳俩离。
既然没法穿越,只能维系长睡的宁静。亲,天堂里没有人间的亲哥,天堂里也没有披着马甲的怪物,你一路走好,不要向哥回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