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河,我用一种很古老的方式眷恋着你,这是一种爱,这种爱的名字叫做:无尽的永恒。
〖蝶飞花舞〗
午夜梦觉,风吹过隙,肩膊渐冷。熟悉的隐痛自身心底处牵起。
一盏烛火在黑暗里流干了泪,挣扎了几下便留下一缕淡烟,袅袅而去。
屋外的河水又在沙沙作响。为什么恍惚间,眼前又浮现了古老的水车,为什么又是在古老的梧桐树下。我赤着脚,趁着月光摸索着走去,尖利的石头戳伤了脚趾。流星在头顶上飞速划过,为什么又听见乌鸦在嘶叫?
明明在此之前是春暖草绿,我白裙似雪,长发飘飞,花丛中的物我两忘。蝶在飞,花在舞,心在唱着情不朽。我的河,是不是被另一个遥远的村庄带走了我的池塘,我的老井,我的乡土乡亲。
艳阳的天,温情的你,深深的目光,瞬间的恍惚,把我唤醒了么,为什么这样的清醒让我如此不安而无措?
隐痛从身心向头顶冲去,只因酒醒仍微醺,只因情堕亦眼迷,只因清减又空寂,只因夜雨复频滴。
待明年蝶飞花舞时,是否可以牵远方你的手,悄悄问道:亲爱的你可知,有一种爱,它是如此这般,彻夜醒着。
〖落日狂沙〗
月华收,霜天阔。无语凝眸默。
若是夜夜嗟叹到天明,远方的你,是否可以感知半点?
忽尔狂风渐起,断枝残絮盘旋,黄沙滔天,刚刚成形的曙光隐褪不见。
惶惶四顾,从北到南,这些年,脚步已经放慢了,已经明显停下来。从东到西。从冷雨到严霜。这么多年我一直醒着。可是为何会在狂沙的迷雾里,嗟叹起旧日种种?
忆当年,也曾笑洒清歌,一襟寒衣,独做天涯客。敛我黛娥,摒我鸾钗。眼泪躲在笑容背后。负佳人。毁诺城。几许誓言,忍把娇颜顾。悲怆在风雨过后蔓延,不忆从前欢会。那时的我,几时想过自身半点?
这里是南方。青苔印在雪白的墙,从日出到日落,我有半截身子埋在潮湿的雾里。其实若你细心察看,很快你便可以看见,其实我另半截的身子也是虚的,有着不真实的白,象象牙,象经年被水冲刷的石。
大地为床,没人听见有人彻夜哆嗦,说着寒冷彻骨,说着疼痛难忍。
落日狂沙,那是人眼里,魂飞天外的绝望。
〖冰封前尘〗
更长漏冷。有谁仍记殢云尤雨,半夜时分的相怜相拥?
是情怀都疏散风逝了么?纵这七巧人儿,万般方寸,到如今,也只得象只乡村里飞出来的灰鸟,用最原始的喙,日出而作,日落不息,不飞不鸣,不饮不食,不爱不恨,锲而不舍地,啄着。
她想用最原始的气息靠近你,用最痛的力量去雕琢你,让冬日的暖阳照进来,让风吹进来,让热泪流进来。
历经多年情劫,你已然不是当年的柔软莽撞,我深切地知晓这点。更有甚者,知道你深藏的坚硬,隐密的无情,偶尔的残酷。象石头,硬而无锋。
分不清了呵,分不清这是你的内里还是外在,可是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啄下去。想用气息让你迷失,想用味道将你围困,让你忘记所有,只余柔软,只有温情。
冷汗湿透了我单薄的衣,不死的信念象要燎原的火种,有谁知那是冰封千年前的最后一搏。唯盼来年,知是何时,纵忘却当日秦云美态,也可留得低帏昵枕的温存。
山乡夜夜,望着天际最后一片彩霞,我的目光狂热,轻诉喃语,却面若寒霜。
〖永恒之地〗
一夜细雨洒庭轩,萧疏败叶,衰草残烟乱。
没有什么比过程更能永恒。是耶非耶,一子默念。
又一次地让自己停下来,不是倒向温软的床,而倒向更深处。又一次从身体里熬出粘稠的汁液,让彻夜不息的风吹,晾干成一地柔软的羽。
春蚕吐丝时因为疼痛而红了眼睛,可是我不说疼,我只是一只灰鸟,飞得很累的鸟。汁液不熬也会堵了自己,现在有了出口,有风,有无人的夜,可以将柔软的羽毛吹得好远。
还可以吹成丝,无论你走得多远,仍然可以将你缠绕。
我的手指因为过渡劳作而僵硬。那是一双你一直牵着的手,不纤细,不柔软,有的只是经年风霜的硬骨与纤瘦。你会爱上她么?其实,她内里那么软弱。
风露渐变,悄悄更阑,此时的我,就连欢快的流水也给我带来惊吓,那些漫过脚趾的流水,那么清澈,清冷,无知,缠住了脚,也就缠住了我的勇气。
来来回回,停了又走,都说远道迢迢,管不得行人凄楚,再倦,也是不悔。这是一种相互消弥的过程,尽头处,便是你我的永恒之地。
听,陇水潺湲,流水渐渐流过花心。今夜时分,我醉倒在水的怀里,用我最妩媚的唇角,勾起一圈最炫的魅。